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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行千里轿[1/3页]

  一

  转眼间,谢小卷已经留在凌汉半月有余。余言对她非常殷勤,常来常往,还接她去看话剧歌舞。但每当她想要开口询问自己父亲的事情时,余言总会轻而易举地将话题引开,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是痴迷也似乎是嘲弄。

  谢小卷本来是天真热情的性格,却在半年的巨变中渐渐变得沉默内敛。她早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能救出自己的父亲,她可以嫁给余言。对于只存在于旁人口中的丈夫,自己横竖想不起来,便也只能当作是年轻不懂事时的荒唐。对于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还是不深究才会过得比较顺遂。

  那夜的芭蕾舞剧散场时已经是深夜,有卖花的小女孩跑到余言面前:“先生,给这位小姐买束花吧,花多漂亮啊。”那小丫头怀里揣着的无名野花被摘下来一天已经蔫掉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小丫头的鼻尖儿在晚风中冻得通红,连笑容都是怯生生扯出来的。余言冲谢小卷微微一笑:“这样的野花不配你,去前面的精品花店,我买给你。”

  她的手被余言拉着快速从剧场门口向汽车走去,暮春的晚风轻柔拂过,兜着剧院旁边花池里偷偷探出尖儿来的菡萏,冷香隐隐。她忽然产生了幻觉,她赤足淌水倚在水畔,晚风吹得舒舒服服,她枕着一席青苔睡过去。有人低头俯过来,衣衫上尽是清冷香气,他的长发轻轻垂在她的脸侧,声音低沉:“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为你采的花儿,你不看一看?”

  她睡得迷迷糊糊,无意识地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颈,声音还是撒娇的柔曼:“嘘,就一会儿,花不会谢的。”她将他拉近自己,呢喃道,“就一会儿,阿望。”

  手掌突如其来的刻骨疼痛,让谢小卷猛地醒悟过来自己竟然把那个人名无意识间呢喃了出来。余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余言虽然时常给人的感觉很冷漠,但像这样的眼神还是第一次。他紧紧攥着谢小卷的手,直到她痛呼出声,他才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悲凉如潮水一样涌上眼眸,和愤怒糅合成一种别样的感情。他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上车扬长而去了。

  谢小卷站在剧场门口,不由得有些呆愣。良久才紧了紧衣领,叹口气,慢慢向迎宾馆走去。深夜来剧场看戏的人本来就不多,散戏也有一阵子,沿路都没有看见黄包车。倒是有一两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拎着酒瓶子冲谢小卷吹起口哨。

  冷风从大衣下方拼命地灌进来,拍拂着她赤裸的小腿。谢小卷心慌起来,只能拼命走得再快些。小高跟皮鞋敲击在洋灰路面上“咔咔”直响,身后却似乎有人一直在紧紧跟随。忽然间她的胳膊肘被人猛地抓住了,谢小卷整个身子拼命往前挣扎,下一刻几乎就要尖叫出声,而那人另一只手掌却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回拽过来。

  她回头一个踉跄撞进那人的怀里,抬头才看清那个人的脸。谢小卷愣住了,声音里掺杂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是你?”

  二

  泠泠的月光下,一袭黑色制服的阿宇站得笔直,他握着谢小卷的肩头,声音却也第一次显得不那么平静淡泊:“怎么了,你不舒服?”

  他的衣襟上沾着幽幽冷香,谢小卷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他,看见他怀里抱着一束野花,正是方才被余言说过“不配”的花朵。阿宇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瞅,下意识就将手递了过去:“刚才看见一个小女孩卖剩下的,我就给她包圆了,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偌大一束野花被冷不丁塞进怀里,谢小卷呆呆抱着,好久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阿宇将制服脱下来为她披上,连黑色的檐帽儿也摘下来扣在她的脑袋上努力压低,说得自然:“我要了剧场的时刻表,知道你们这会儿散戏,就过来接接你。”

  谢小卷心里暖了一下,却说错了话:“其实也不用,余先生会送我回来的。”

  阿宇的手停在她衣领上顿了顿,“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余先生?”

  谢小卷语塞,却听阿宇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好我来了,不是吗?”

  谢小卷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怀里抱着他送的花,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头上压着他的帽子,周身都是这神秘青年的气息。她居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掉转头往宾馆走去。

  阿宇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他的声音在后面轻悠悠响起:“那位叫作余言的先生很复杂,你最好不要与他有更多来往。”

  谢小卷怔住了,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声音里裹挟了一丝委屈:“那你呢?”

  “什么?”阿宇在月光下站着,白色衬衫帖服着挺拔的脊背,微微蹙眉,居然也有着清俊得不像话的眉目。

  她忽然想起来余言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清平警察警署已经收回了父亲的司机,这个阿宇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千里迢迢跟着自己从清平到凌汉,此刻又让自己与唯一有希望救父亲的余言保持距离。

  还有自己在混沌时喊的那个名字……

  她该相信谁?

  三

  两日后是何昀的生日,谢小卷作为余言的女伴前去贺生。余言一如往常,对谢小卷体贴备至,而阿宇亦是压低了帽檐站在场外等候。席上女宾不少,多的是娇媚可爱的官家小姐,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姑娘被人众星拱月拥在舞池中央,多情的眼波时不时扫一眼楼上。

  “那边是何家的准儿媳了。何大帅也算用心良苦,竟千方百计搭上了总统的远房侄女孟华姗,这桩婚事要是结了,何家今后在凌汉可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谢小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余言的感叹,视线却情不自禁地落在配缨的身上。她穿着黑色的束腰晚礼,在银灰貂裘的掩映下露出雪白胸脯上一角黑色的玫瑰。明明是新婚,神情却看不到一丝新嫁娘的欣喜。高灯华彩下,孟华姗的每一丝光彩都将配缨衬得越发苍白。

  配缨魂不守舍,连旁边的香槟塔失衡倒下都没有察觉。谢小卷连忙喊她,想要上前帮扶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酒液将配缨泼得一身狼狈。临近的女宾早闪身躲开,拿眼睨着配缨,闪着通晓一切的微光。

  在这些有钱有闲的人家,何少爷和他来历不明的义妹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从来都不是秘密。

  “什么!”

  一声暴喝猛然响起,把所有人集中在配缨身上的眼光都瞬间拉了过去。何大帅拍桌怒起:“那兔崽子跑哪里去了!”

  管家惊慌失措:“少爷……少爷说他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就不劳何大帅费心了。至于孟小姐,少爷在信函上道了歉。说是……说是在外面玩够了,想明白了,自然就回来了。”

  孟华姗脸上染上一层羞愤,大家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脚下一软几乎要晕过去。旁边的人连忙一窝蜂拥过去七嘴八舌地照看,只有谢小卷趁着乱走到配缨身边,将她扶起来:“何小姐,我陪你去换一件衣服吧。”

  配缨低垂的睫毛扬起,扫了一眼谢小卷,笑了:“又是你,我和你还真是有缘分呐。”

  她自从嫁人后,很少有完全清醒的时刻,似乎总是似醉非醉,此时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谢小卷身上,声音轻轻的:“你说……他……会是因为我吗?”

  谢小卷没有理会她的呢喃,将她搀扶起来送到楼上。配缨在何府还保留着名义上的房间,谢小卷随便帮她翻出一条衣裙换上。她却揽住谢小卷的手臂:“上次我说的,你还信吗?你也有爱的人吗?三更入魇轿,你拿去了,可有用过?”

  谢小卷愣了一下,尚未答话,对方已经吃吃地笑起来:“也罢也罢,你还是用不着的好。”

  配缨猛地绕过谢小卷,径直朝着房间外的露台走去。何府仿西洋设计,这栋楼房东北角的两个露台分别处在何昀和配缨的房间,毗邻在一起。昔年配缨还不是何小姐的时候,曾经轻而易举跳过露台,在无数个夜晚轻轻睡在何昀枕侧,温暖了一整个晚上的梦。

  此时她想起旧事,便又踩上露台,摇摇摆摆地想要翻过去。谢小卷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冲过去才将她从栏杆上拉下来,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倒下来。何大小姐看着漂亮,分量却一点也不轻,压得谢小卷生抽一口气。

  这个时候隔壁露台的玻璃窗响动,似乎有谁走了出来。谢小卷正想翻身拉着配缨站起来,却冷不防听见一个声音:“昀儿已经到了吧?”正是何大帅的声音。

  方才还唯唯诺诺的管家冷静开口:“是,少帅今天上午就已经到了。兵马已备,只待午夜攻山。这次总统特批的联合剿匪也算是花了心思。”

  “只要攻下云头山,清缴那批流寇,且不说在山中藏下的那批军火,单就那个位置,一旦驻兵,韩家被清就是不在话下的事情。”oo-┈→ωωW.bKXS.иΣㄒ༊

  配缨的眼睛猛然睁大,她似乎想要尖叫,想要呼喊,却被谢小卷反应过来,扑过去牢牢捂住她的嘴巴。管家继续说:“凌汉处处是眼线,不仅要瞒着土匪的,还要瞒着韩家的,这才搬来孟小姐当掩护。凌汉城怕是都当少爷是个浪荡无端逃亲出走的人,谁又能想到少爷是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等少爷回来,向孟小姐道明原委,这桩亲事铁定还是成的。”

  何大帅欣慰地舒了一口气:“昀儿那孩子素来很让我放心,昔时看他宠信那女娃,怕他拎不清轻重,故意问他是否要将那女娃收房。若他当日的回答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将如此重任交付给他。”

第十一章 神行千里轿[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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