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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3/3页]
下!天下皆知,皇兄的皇位乃父皇主动禅位而得,皇兄在位期间功绩卓著,皇后也是皇兄明谋正娶而得,且二人伉俪情深,无论怎么说,皇兄都是当之无愧的君王!”
安远侯也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就朝智源脸上隔空挥拳,“狗道士!老子让你尝尝戏耍我们的厉害!”
智源无奈道,“此一时彼一时,天命亦非时时不变。”说罢,抬手,一脸浩然正气地指天立誓,“本座以命为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以命为誓?
大家好不容易被楚云衍拉回的神志,瞬间又摇摆不定。
对于一个孤家寡人,还有什么毒誓能毒过躲躲藏藏数年也要保住的性命?
莫非,皇上当真造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滔天巨孽……
就在众人惊疑万分的抽气声中,智源朝着楚云逸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伸手入怀扯出那根染血的金丝细线便朝脖颈勒,动作之快,力道之狠,比先前在暖阁高出不知多少倍。
显然,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不过,他动作再快,也没楚云逸快。
只见楚云逸随手一弹,智源手中的金丝线便已断成两截,遽然弹起的线端在智源下颚划出两道深长血痕,随即,血痕崩裂,露出浅薄皮肉下触目惊心的森森白骨!
“啊!”
剧痛使得智源下意识尖叫出声,奋力拽下了紧紧嵌在下颚里的金丝线,那血顿时如泉涌。
众人瞠目结舌望着这一幕。
“你的命,不配起誓。”楚云逸淡淡道。
“你——”智源脸白胜雪,脸上飞溅上的那片血珠便显得愈发刺目,他愤恨的咬了咬牙,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抽搐着下颚住了嘴,狼狈至极。
“好生看着,别让他死了。”楚云逸吩咐。
莫风应声上前,把智源押到厅角,随手从他衣袖扯下一截抓成团儿塞进他嘴里,然后一脚踢去,他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许是疼得太厉害,智源只恶狠狠的回头瞪了莫风一眼,便耷拉着身体呜呜呜的低吟着。
太上皇气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怒视着楚云逸,“寡人的话也不听了?在你眼里,这等罪大恶极之人,还不足死?”
楚云逸抿着嘴看了太上皇一会,漠然开口,“父皇的话,儿臣自然该听,却不会盲从。您想智源立刻死,儿臣理解,但不苟同。”
太上皇怒极,正要发作,却突然瞪直了眼,看上去惊骇无比,“你——也知道?”
楚云逸没应声,但那淡薄至极的神情已给出了答案。
太上皇急促地喘息着,花白的眉毛颤抖了几下,涣散的眼神尽量聚焦在楚云逸眼上,嘶哑着嗓声问,“雪山芒……是你?”
楚云逸略一摇头,不再去看太上皇明显不信的神色,对众臣道,“朕至今没收到任何关于第十日到第二十六日惨亡案的消息,可见,那十七日并无惨亡,并且凶手实力平平,其财力或人手不足以让他日日行凶。这点,从他销声匿迹这么久,再次作案便是选择大年三十的帝京城可知。昨日那场凶案已是他能运作的极限,于他而言,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不会有明日的二十八人遇害。综合智源乔装潜入行宫、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以及力荐多年不问政事的五王爷继位,等一系列异常举动,朕敢断言,凶手就是智源。”
“这只是你的推测。证据呢?”太上皇不依不饶。
明白了太上皇为何非要逼他下位,楚云逸心中再无情绪,直直迎着太上皇充满挑剔的眼,“证据,五日内,必公之于众。”
“倘若五日也没找到证据呢?”
楚云逸抬手一指楚云衍的方向,“如您所愿。”
太上皇顺着他指头看过去,在楚云衍文文秀秀的脸上停顿了下,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视线。
楚云逸这才对下面看得一头雾水的众臣道,“方才智源所言,乃他天眼所见前世之事,朕绝不允许他以前尘往事霍乱大永江山。诸位爱卿先回吧。”
“前世?”小全子失声怪叫。
众人一脸见鬼的瞪着楚云逸,双脚就像地上生了根似的,哪能移动丝毫?
“少见多怪!”太上皇沉声训斥,“他能预见安永身上的图腾,能见前世后世又有何怪!”
“……”众人哑然,视线陆陆续续从楚云逸身上转向跪在墙角奄奄一息的智源。
楚云逸起身,朝太上皇点了点头往厅外走,莫风等人拖起智源随他出了厅堂。
*
彼时。
于丹青来到小佛堂外,见丁兰冰雕般迎风伫立在门边,蹙了蹙眉,把手中捧着的暖炉塞进丁兰怀里,小声道,“傻姑娘!怎不找间屋坐着!”
话落,就听“吱嘎”一声,房门被人从里推开了。
只见李太妃已换上一身暗紫常服,头上环佩尽取,手握一串绛红佛珠,素面浅笑站在门口,对着于丹青略微点头,“皇后寻我?”
那份超然,似与这间清幽佛堂已融为一体。
于丹青不禁多看了李太妃一眼,笑道,“打扰太妃了。”
“皇后言重。”李太妃侧身让开,把于丹青迎进屋里。
佛堂内,阴寒刺骨,纤尘不染,一供桌,一佛像,一蒲团,一佛经,除此再无旁物。
于丹青回想起刚才的厅堂,再看看这人,看看这屋,怎么都想象不出她在这里私会智源的情形,索性说道,“凶手已抓住,就是昌盛朝国师智源。”
李太妃讶然,“昌盛国师?”
于丹青点头,看着李太妃的眼一字一句道,“但他没承认,还说他的目的是助五皇弟登基。”
“……什么?”李太妃惊得声音都变了,“韬儿何时与这样的龌蹉之徒有了往来?”
于丹青皱眉,突然发现他们先前认定的事实或许是对眼前这人的亵渎。
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于丹青垂眸看去,自己手臂正被一双瘦骨嶙峋的苍白小手死死扣住!
“太……”
刚一开口,就被李太妃惊慌失措的模样惊住了,听她失声急问,“你们早就知道?太上皇也知道?所以他才突然厌弃我们母子仨?”话落,泪已倾闸。
不料她会如此失控,于丹青一时怔住。
“你说啊!”李太妃使劲摇晃了她一下,手中佛珠砰然落地,咕噜噜滚了一地……
李太妃仿佛没听到地上的动静,悲痛欲绝地盯着于丹青,身子一点点矮了下去,直到整个人跌坐在冰凉的青砖地面上,自言自语似的哑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
于丹青连忙蹲下身子,把她半搂在怀里,像抚慰无助孩童一般轻拍她的背,“太妃!你别急!先冷静听我说!”
李太妃这会哪冷静得了,想到她那可怜的女儿,想到她母子三人这些年的分离与凄楚,哭得愈发不可自已,“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教育好你!对你关心少了!都是娘害了你们啊……”
“你住嘴!”不忍见她如此疼痛,于丹青喝止了她,目光炯炯盯住她,“楚云韬与他没有私交!”
李太妃愣住,“那他怎会帮韬儿?”
于丹青白目看她两眼,犹豫再三,还是把心头的疑问压了回去,“皇上正在审。”
“不对。”李太妃并不好糊弄,“你分明知道什么。”
“嗯。”于丹青点点头,扶她起身,伸手替她整理好鬓角银丝,又用手帕给她擦净了脸,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从未善待过自己,徐姑姑她们很担心你,楚?也不会放心。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太妃被于丹青半拖半扶的出了门,突然侧首看着她,“你怎知他们没有私交?”
呃……
于丹青被问住。
现在想来,她也好奇自己怎会一口笃定楚云韬没跟智源同流合污?
或许,是直觉?是潜意识里对楚云韬兄妹的信任所致?
李太妃忽然凉凉一笑,拿下她的手,独自走入了漫天风雪里,“也罢!有皇上看着,也免于误入歧途。皇后好意,我心领了,这便回去。天寒地冻,皇后请回!”
于丹青蹙眉望着那道瘦削背影,张了张嘴,想解释,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智源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替楚云韬谋皇位,楚云韬能否经得住诱惑,是否会在关键时刻犯错还是两说。
*
于丹青回到清音阁暖阁时,楚云逸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
他的视线在于丹青微润的发髻上顿了一下,坐起身子一拍大腿,“过来。”
“干嘛?”于丹青走过去横坐在他腿上。
楚云逸这才发现她身上也很凉,剑眉不悦地皱了起来,把她整个儿拥进怀里,“你去哪了?怎么不坐轿?”
于丹青撇嘴,闷声闷气的道,“去见李太妃了。你猜怎么着?楚云韬根本就不是智源的娃!我都不知道还有谁能逼那臭道士认罪了!”
楚云逸无言片刻,“来,跟为夫说说,你怎么还认为智源是他爹?”
于丹青被问糊涂了,“……你不也这样认为?”
“没有。”
“那你之前——”
“悟修。”楚云逸有些无奈。
他们之前是说过这事,但他认为以她的聪慧以及对智源的重视,应当会清楚二十多年前的智源国师实实在在是一位不近酒色的大师,并且他一直呆在昌盛皇宫,而李太妃也从没离开过大永,楚云韬怎么可能是李太妃与智源之子?
“……悟修?”于丹青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爹是悟修?”
楚云逸点头。
“真的?”于丹青还是感觉没法接受。
“八九不离十。”
他说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事实了。
于丹青翻了个白眼,“去他妈的得道高僧!一个个简直禽兽不如!”
楚云逸失笑,两指捏住她唇瓣,“你直接问李太妃了?”
“我傻吗?”于丹青白他一眼,抓下他的手,“对了,智源审得如何了?”
楚云逸顺势把她冰凉的小手裹进自己手中,“有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于丹青眼前一亮,“你给他找好棺材了?”
楚云逸抬眉,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
半晌后,于丹青努着嘴捧住了胳膊,“干嘛这样看我?”
好?人!
楚云逸笑笑,“你相信我吗?”
“当然。”于丹青想也没想的就回答。
“任何事?”
“任何事!”于丹青狐疑瞅他,“怎么了?”
楚云逸含笑摇头,温柔地打散她的发髻,用棉巾给她擦拭湿发,一边朝门外吩咐,“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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