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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2/3页]
想,又想起不该想的人来,便有意岔开话题道:“官家,今日朝上,有言官弹劾徐良,说他泉州且不思悔过,时常抨击朝政,并不断地上书大放厥词,含沙射影。请陛下将他远窜海岛,陛下为何不一言?”
赵谨果然被这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摇头道:“朕是不想作得太绝啊。不管怎么说,徐良也是有大功于社稷的,而且又是拥立朕登基的主要功臣。朕不想逼他上绝路。他喜欢说,就让他说去。左右,朕不理就是。”
“可是……徐良上书,却有言辞是直接批评官家的!这怎么能容忍助长?”沈择道。
赵谨又摇了摇头:“昔年仁宗孝皇帝位时,殿侍御史包拯因故劝谏,说到激动处,直唾君面。仁宗不以为忤,传为美谈,朕没有祖先的大才,但这一点,还是能作到的。徐良本权倾一时,如今放到泉州作个知州,牢骚也难免,由得他去。”
说到此处,他又想徐卫来,遂问道:“有徐卫的消息么?”
沈择想了想。回答道:“只听说他举家迁入四川,好像梓州定居?哦。是了。就是初唐陈伯玉的家乡。”
“都干些什么呢?”皇帝又问。
“这小人倒没关注过,好像听说闭门谢客,终日垂钓什么的,作渔翁去了罢。”沈择道。
皇帝听耳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徐卫向来忠于朝廷,事君得体。几代君主都对他称誉有加。如今,威震南北的军事统帅都去作个渔翁。想来,他是知道朝廷针对他。吓得赶紧放下所有权力。躲到穷乡僻壤去避祸。可大臣们还不放心,总说要监管他……
一想起这些烦心的事,皇帝就头疼,此间也坐不住,遂起身离开。沈择一见,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赶紧跟后头。出了绣春堂,皇帝突然停下脚步。回身道:“徐婕妤现何处?”
“官家……”沈择正要搪塞。
“带路。”皇帝大袖一甩,不容分说。
沈择见皇帝态坚决,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前头引路。那徐婕妤迁出绣春堂以后,住进了远离此处的迎阳门丽泽轩。那本是太上皇当年的陈太妃生前所居,太妃死后一直闲置。徐婕妤顶撞官家,得罪皇后,遂被安排那里,只有一个宫女侍奉。
因迎阳门已经是后宫后一道门,再往后,就已经是苑林了,所以非常偏僻。沈择引着皇帝走了许久才到。
此处虽是皇家园林的一道入门,但通常皇帝妃嫔们都不会走这一道门,因此常年锁着,那丽泽苑的冷清可想而知,
赵谨到的时候,甚至看到丽泽苑院墙的墙根底下,靠近迎阳门的地方,竟然长了草!皇帝面上罩了一层阴气,便叫沈择去唤门。后者上得前门,正要伸手,却现大门上门环都不见了,只能攥了拳头,咣咣地那个砸。
好半晌,才听到里头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没了!没了!要让人活吗!明日再来罢!”
这话听得外头赵谨和沈择都是一头雾水,什么玩意没了?谁不叫谁活了?沈择见不开门,又咣咣地砸一阵,朝里喊道:“开门!官家驾临!”
“哼哼!官家驾临?你休拿这话来哄!门我是不开的!哪怕真是官家来了,也要有个说道!”那女子仍旧高声喝着,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沈择怒了,往后退一步,正要撩起衣摆踹门,哪知台阶上长了青苔,滑得很,一个仰面下来,叭一声摔古板上,着实挨得不轻。皇帝上前伸手要扶他,吓得沈择顾不得痛,一骨碌爬将起来,连称不敢。
皇帝没奈何,摇了摇头,亲自上前唤门道:“秀娘开门,朕来看你了。”
里头好一阵没有动静,皇帝又敲两下,门才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黑脸来!愣是把赵谨吓了往后连退几步!沈择唯恐他摔倒,急忙扶了他腰,这才定住!
这两个定睛一看,哪是什么黑脸?却是个宫女,脸上也不知道是抹了锅底灰还是咋地!沈择当时就喝道:“大胆的婢子!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怕惊了圣驾么!”
那宫女见真是皇帝,慌忙开了门跑出来,跪地道:“奴婢有罪!”
赵谨心头还跳个不停,纵有心火,对方也不过就是个宫女罢了,不值当,因此问道:“你因何这般模样?”
那宫女只顾跪着低头,却不回答,沈择又催促一次,才道:“奴婢正替婕妤做饭。”
“做饭你也能做成这模样?”皇帝不信。
“因婕妤近日身上不好,吃不得其他,只想熬些稀粥。只是那锅底烧得久了,灰太厚,因此奴婢正背了锅出来刮锅底灰,不慎涂抹脸上,惊了圣驾,求官家饶恕。”宫女道。
赵谨听了,也不好再加责备。她一个女儿身,还要背了锅出来刮锅灰。锅灰为什么要刮?
“适才朕听你喊甚么没了没了,不叫人活,这是何意?”赵谨想起这个,遂问道。
那宫女又不作声了,沈择见状,喝道:“官家问你话,还不快答!仔细你的皮!”
谁曾想,这话还没答,那宫女突然哇一声哭出来。又把赵谨吓一跳。这怎么个情况这是?
“官家!慈悲罢!这丽泽苑原是个住不得的所!奴婢与婕妤搬到此处,便是一桌一椅。一床一几。都得自己动手打理。我主仆二人终究是女流,气力不济,便请管看园子的官和干娘们帮忙。谁知竟是引狼入室,他们经常借着由头来讹诈。起初还有些银钱要,后来。竟连内侍省配的食材也拿。今日,奴婢厚着脸皮求了押班老爷们,才求来一升粗米。捡了没去壳的。了霉的,也剩不到几斤。以为那些人又来讨要,所以才……”
宫女泪流满面,把赵谨听得震惊不已,侧过身来劈头盖脸地就骂沈择道:“你个蠢才!偌大个内侍省交到你手里,竟出这种狗屁的事情!徐婕妤是朕娶进宫的。便是到了此处,身份与旁人也有不同。奴婢们怎敢如此!你是怎么管的事!”一国之君,饱读诗书,气极之下,竟也骂出脏话来。
沈择给他骂得腿都软了,扑通跪下去领罪道:“是小人管束不严,纵容了刁奴!回去立马就查办!立马就查办!官家莫切生气,骂小人不打紧,只恐气大伤身,那小人真是万死难赎了!”说罢,磕头不止。
赵谨忿忿地撇下他,径直往门里去。到了里头,只见院落荒凉,角落处草都长一尺长,那门檐下,还真就扣着一口大黑锅,沿边掉了不少锅灰,露出银白色的底子来。原来,是要刮了锅灰,好烧得快一些。
又见那门窗都陈旧,心下不忍,又记挂着徐秀娘,便匆匆往里头去了。到了里间,终究还是要好看一些,至少桌椅家什都有。又转向旁边,掀起帘子,便看到了徐秀娘的卧室。此时,他也无心观察,奔着床就去。
到了近前才现,床上一人,半躺半卧,腰以下盖着条薄毯,已经睡着了。即使如此,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卷,连边角都磨残了。不是徐秀娘是谁?
赵谨看得心疼,轻轻床边坐下,又悄然伸出手去拿了书过来,再看那张脸时,不由得鼻头一酸。徐秀娘那张秀丽的脸庞上,少了红润,多了苍白,竟无几丝血色。嘴唇也淡白,不似往日娇红。耳鬓处几缕乱,显是没有梳妆的缘故。
无意间看了一眼手的书,却是本《伤寒杂病论》。皇帝一时疑惑,怎秀娘到了此处,想要学医不成?仔细一想,顿时大悟!这不是要学医,这是要自救啊!
明白这一点,赵谨再忍不住,握了徐秀娘的手便唤道:“秀娘,秀娘醒来。”
徐婕妤徐徐剥开眼皮,看到面前一男子,便不自觉地猛力将手往回抽!奈何皇帝拉得紧,死也不肯放!等认清了,才无力地又躺下去,只是不言语。
皇实知道她心头有气,此时也都不怪了,柔声道:“秀娘,若不是朕今日来看你,还不知你是这般境遇。不要再倔强了,回去绣春堂罢,朕今日去看了,一切如故,只缺一个你。回去,此处,实不是住的地方。”
徐婕妤将脸侧向里面,声音已经有些变调:“奴婢此间住得很好,谢官家挂念。”
“这还好呐?你都自己看医书学治病了,还好呐?朕看得心痛,你就不要再倔了,回去!皇后那里,朕自去开解,量也不会难为你的。”皇帝再三劝道。
徐婕妤已然小声抽泣起来:“奴婢是犯了过错的人,不该侍奉官家身旁。”
“你就不要说这些话罢!”皇帝急了。“你心里怪朕,朕知道!可朱妃之死,朕何尝不是痛彻心扉?想当初,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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