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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尘埃[3/3页]

  师窗前看着那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脸上慢慢出现了几丝笑意,在窗台旁,少了三个银铃。

  她最终为了那个男人,跨越了山海大海,回到了这个小小的村落,再次成为了那个男人所深爱的郭银铃。

  生活,总是熬不过童话故事,却永远永远都要比童话故事还要深刻。

  院中,老瓷缸之中,飞快游着几条小小的青鱼,生机勃勃。

  ======

  再也不会经受到江湖一丝沧桑的小小角落。

  夜已深却不曾打烊的小酒楼,一个醉汉眼神朦胧的趴在桌上,醉的真切。

  “二龙,给老子拿酒来,老子要喝酒。”醉汉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而一旁的二龙则是一脸的无奈。

  见二龙不给自己酒,陈灿骂骂咧咧的起身,刚蹒跚的走向酒柜,胃里就一阵翻涌,他大步走出酒楼,就这样毫无素质可言的在路旁吐的稀里哗啦。

  吐完之后,这个粗糙到极点的中年男人抹了一把嘴,然后靠在梧桐树上吞云吐雾,眼神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车流,这一座城市,在陈灿看来,从骨子里像是西城。

  又是一个他不想碰触的江湖。

  一根烟很快就抽到了尽头,恰如同一个故事,就在陈灿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经营的那一家亏损小酒楼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旁,脸上颇有几分哀伤。

  “愁眉苦脸个**,作为一个老爷们,就算是把牙打碎了,也得老老实实的咽下去,七分恶毒三分有心,我就不信你TM成不了事儿,走,陪老子不醉不归,忘掉这么一个江湖,斩断这么一个红尘。”陈灿似是很不喜欢这个年轻人露出这种表情,直接就张嘴开骂。

  被这么一骂,这个男人脸上反而出现了几丝笑意,他搀扶着几乎快要站不住的陈灿说道:“多想陪你大醉一场。”

  “那就给老子喝,狠狠的喝,喝完给老子唱,唱一出再出山,唱一出痛饮庆功酒。”陈灿依靠在这个男人身上说着,这个不曾把后背露出旁人的黑狐狸,此刻竟难得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醉了。

  “酒,我戒了。”男人很平静的说道。

  “那**庆功酒喝不喝?”陈灿歪着脸骂道。

  “喝,一定喝,但我怕一辈子都喝不上了。”男人有几分自嘲的说道。

  “瞧瞧你那出息,怕个卵子,我说你能喝上,你就**能够喝上。”陈灿拍着这个男人的肩膀,虽然醉成了一条死狗,但是表情,却很是严肃。

  男人笑了,笑弯了腰,最终笑出了眼泪。

  苦到对谁都不能哭,才是真的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早已经消失在这一片喧闹之中,陈灿倒是靠着梧桐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点上根烟,那本来醉成一滩烂泥的脸上此刻却满是一种清醒,他一边吸着烟,一边喃喃的说道:“小兔崽子,总有一天,你能够道出心中的那一片江山灿烂如画,到时候,可别把老子我给忘了。”

  含糊的说完,这个曾社会底层最卑微却见过了最广阔的小人物哼哼起了那一首小曲儿。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

  西城一栋高档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一辆开着车窗的黑色宝马730上,两个男人正在吞云吐雾。

  坐在驾驶座的是曾经那个校园小霸王秦朗朗,而坐在副驾驶的是如今帝九公馆的理事人之一李秋贺。

  两人抽着烟,一言不发,或许是想到了这三个月的动荡,秦朗朗挠了挠自己如今的小平头说道:“秋哥,现在想想,也跟做梦似得,想不到咱们竟然能够奇迹一般的加入公馆。”

  李秋贺倒是因为秦朗朗提到这个话题表情有那么几分阴沉,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又好似在刻意隐瞒着,这让这个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正直的汉子似乎在煎熬着。

  这三个月,或许是西城最为疯狂的三个月,甚至要高于马温柔之死跟九爷之死那两次顶级飓风。

  先是周家跟刘家几乎无理由的全面开战,一直到进入公馆后李秋贺才明白这是魏青荷在背后所开出的生死状,最终这一场血战由周康城的女人刺死了刘贤象作为彻底的结局,而站在刘家的李秋贺则无疑成为了众矢之的,但公馆竟奇迹的保下了他,并破例给予他理事的位置。

  刘家的轰然倒塌,然后便是白家跟周家的决战,因为魏青荷的决断便是西城,白刘周只会留下一家,最终周康城死在了白忆曼的手中,而就在双手沾满鲜血的白忆曼去帝九大厦领功的那一晚,白家被肃清,白忆曼失踪,西城三大家族,就这样以这种无法滑稽的方式消失在了西城,这也同时见证了魏青荷这么名字的崛起。

  帝九公馆在马温柔离世以后,出现了一个在狠毒程度远远胜于马温柔的魏青荷。

  “朗朗,之所以我会活下来,并不是因为魏青荷看重了我的能力,也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而是因为那么一个曾经我们不屑一顾的混子。”下车之际,李秋贺说了这么一句,而本来心中一直满是疑惑的秦朗朗在听到李秋贺这么一句话后,表情瞬变。

  刚刚开始咿呀开口的孩子在女人的怀中睡的安详,似是永远都不会碰触到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秋月轻轻哼着一首歌曲,看着怀中的孩子,微微的笑着。

  这时房门轻轻打开,李秋贺轻轻走进母子身旁,看着熟睡的孩子,本来满是阴霾的脸上终于释然,他轻轻对秋月说:“小葵今天乖不乖?”

  “随你那性子,闹腾了一天,这才刚闭眼。”秋月白了一眼做自己的男人,但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幸福。

  李秋贺微微笑着,轻手轻脚的坐下,然后表情突然郑重的说道:“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

  秋月见李秋贺难得露出这种表情,轻轻点了点头,把孩子放到小床上,随着李秋贺来到阳台。

  在阳台,李秋贺面对着眼前的秋月,第一次手激动到颤抖,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说道:“其实两个月前我的局势很不妙,刘贤象死了,所站在刘贤象身边的人,全部都被拉近了泥潭,我不是有一天安排你带小葵出去旅游,其实是已经有人盯上了你们。”

  一句话,让秋月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掌之中。

  李秋贺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秋月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他则继续硬着头皮说道:“我一度认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一场巨大的纷争,我没有选择,因为刘贤象拿你们来威胁我,但就在那个时候,帝九公馆接纳了我这个站错队的人,不仅护住了我们的周全,还让我坐上了理事的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切。”秋月红着脸说道,极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秋贺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李般若,一个月前,魏青荷见过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我活下来,只是因为李般若在乎你,而我是你的丈夫。”

  秋月本来通红的脸在此刻,成为了煞白,她无法想象那个男人,拯救了她的一生,而且在自己无法察觉的情况之下。

  “在魏青荷的口中,那个男人,颠覆了整个西城的局势,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帝九公馆,所以只要帝九公馆还存在,就不会让我死于这个江湖。”李秋贺终于说出了这些憋在自己内心之中的东西,尽管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般若,他...他如今怎么样了。”秋月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一想到那么一个身影,心好似突然被什么穿过,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死了。”

  得到了这么一个回答,秋月好似瞬间被夺过了多少的东西,双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李秋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红尘。

  那一年,一别,便是生死,便是永恒。

  =======

  时光的缜密恰如流水一般无情。

  在西城陵地一辆黑色的奥迪Q7停下,下车的是一个身穿魁梧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脸敬仰的年轻人,两人就这般进入了陵地。

  谁能够想到,这个如今整个西城最大的水果经销商,在两年前,还仅仅只是一个地下打手,每天为了一两千块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此刻,周肖虎手拿着两束百合,在两处墓碑前缓缓放下,他看着那一张照片上光彩夺目的笑脸,似是想到了一个曾经,而等周肖虎发现墓碑前另一朵已经枯萎的百合花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远处,脸上出现了感激的笑容。

  若干年后,总会有人记得那么一句万劫不复,唯心永恒。

  西城热闹的地下赌场,这是一家新开的赌场,其背后的老板相传跟公馆稍有几分瓜葛,所以很少有人敢在这个地儿敢生出事非。

  一个满脸胡茬的年轻人已经在赌桌上坐了一天一夜,除了输掉了自己身上最后两千块以外,还借下了一笔三万的高利贷,如果不还这个钱,他很清楚自己不留下一条胳膊又或者一条腿很难走的出去。

  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年轻人一脸的死灰,手上仅剩下几个筹码扔出去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就在小蛤蟆准备硬着头皮冲出赌场的时候,一个男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关于这么一点,你跟潘东子很像。”老薛点燃一根烟说道。

  小蛤蟆愣愣的看着归来的老薛,表情如同五味陈杂,在几个月前的风暴之中,他虽然留下了一条命,但同样失去了一切,包括潘东子所留下的赌场,而老薛则下落不明,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老薛。

  老薛手中不停转动着两个筹码,沉着脸对小蛤蟆说道:“你以为自己失去的东西,就靠这个东西,能够赢得回来?潘东子的悲剧,你还希望上演第二次?”

  小蛤蟆的表情慢慢凝固。

  “想要赢大钱,就要像那个家伙一般,拿命去下注。”老薛说着,起身丢下了那两个筹码,而小蛤蟆只是傻傻坐了许久。

  这一次,他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走出赌场,但下一次是否如此,谁都不能做保票。

  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或许这么一条江湖,才刚刚开始。

  =====

  另外一座城市幽黑的长巷之中,一个男人正疯狂的奔跑,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但偏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就在他转身之际,来时的路已经有一个身材肥大的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胖子冷哼道:“继续给老子跑,我看你这下往哪里跑。”

  这个男人见状不妙,咬了咬牙,从怀中冒出一把刀子,颤抖的对着胖子唐金说道:“你...你不要过来...欠的钱,我一定会还,,,只不过现在我手头周转不开...我只要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够了。”

  因为过于激动,这男人说话的语气都格外的颤抖起来。

  唐金对于这个男人手中的刀子格外的不屑一顾,冷笑道:“来,朝爷这里给我捅。”

  这个被逼急了的兔子,因为唐金这一句挑逗,宛如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猛的扑向了唐金,但奈何被这个灵敏的胖子瞬间夺过了手中的刀子,然后直接别过刀架在了这个男人的脖子上,这个男人立马求饶。

  “刚刚不是口气挺大的吗?现在怎么怂了。”唐金随意的玩着这把刀子,慢慢陷入了这个男人的脖子之中。

  “差不多了。”一个声音叫住了唐金,而唐金则松开了这个男人,一脚给踹了一个狗啃屎。

  黑暗之中,一个身穿绿色军大衣,看起来不算多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一头鸡窝发型,一双死鱼眼,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冒,他接过唐金递过来的刀子,就这样扔到了这个刚刚爬起来的男人眼前说道:“我打了你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要你三根手指头。”

  男人的脸上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惨白,而闯子则一脸邪笑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开玩笑,在这一行,我的名头,你应该不会没有听说过。”

  “三天,我只要三天,三天我就会把钱全部还上。”男人声泪俱下的求饶道。

  闯子倒是脸色不改,听着这个男人哭诉自己的境遇,他抬起头,看着夜空,突然心中抽了一下,他再次看向这个不知道何为谎言何为真实的男人说道:“我给你一个星期,钱还上,你活,还不上,下一个抓住你的人,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也不管这个男人,直接转身离开,胖子唐金倒是一脸不解的跟了上去,然后凑上去说道:“就这样放过他,我们抓住他可不容易。”

  闯子并没有开口,只是眼神之中没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动摇。

  而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放过了自己的男人,好似被什么东西所撼动了一般。

  或许这个社会,远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让人绝望。

  而那个曾被这个世界逼到绝境如此却并没有成为自己想要成为十恶不赦的男人,只是坐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抽着一根烟,想着或许自己是不是真的失败。

  “有没有那个家伙的消息。”闯子问道。

  胖子唐金挠了挠头说道:“传言,李般若已经死了。”

  “死了?那个家伙才不会死。”闯子弹出去烟头,这大体是一个自己所编织然后自己所消化的谎言。

  唐金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闯子如今有了自己的魔障。

  “缨子还跟那个数学老子腻歪在一起?”闯子再次点燃一根烟问道。

  唐金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她是真打算从良了,话她撂下了,如果我们敢碰触到她现在的生活,要直接回来剁了我们。”

  唐金打心眼里觉得,一个比一个不是省油的灯。

  “真TM够绝情的,她还真以为自己能这般金盆洗手,你以为这个江湖会放过她?”闯子一脸的鄙夷。

  “这一次,她是玩真的。”唐金说着。

  “盯紧点那边,如果敢有不长眼的生乱子,不需要手下留情。”闯子说道,虽然嘴上一副谁都不服的样子,心却软的像是一块豆腐。

  唐金点了点头,稍稍走开几步去打电话安排。

  闯子看向自己身边坐在马路石的男人,然后说道:“大体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所在?”

  这个男人点了点头,迷茫的看着这一片炎凉。

  “老祖宗曾经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老祖宗还说过,苍天不负有心人,你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有心人,该得到的,你一样都不会少,而不该得到的,你一样都不会多。”这个文化水平估摸着都不及李般若的另一个混子,难得说出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

  男人喃喃着闯子口中的那一句有心人,脸上渐渐出现了那么一丝笑意,这是一个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也许从一开始,他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

  西城夜总会仍旧灯火通明。

  放下了鲛爷的电话,灌子拄着拐杖走出办公桌,通过这个专属于他的窗口看着西城的夜景,点燃一根烟,咚咚的敲门声,然后便是王淘的声音:“灌子哥,我把事儿都解决了,那群小喽啰已经都被抓住了,怎么处置?”

  “放人。”灌子只是缓缓吐出这么两个字。

  王淘愣了愣,因为灌子这么两个字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放人,这群小混混背后没有人,只不过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罢了,给点教训就算了,归根结底,我们也是从这么一步爬上来的。”灌子说着,在一次次的沉淀之中,这个男人已经越发八风不动,尽管现在灌子在公馆已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别说在西城,在这一座城市,能够压住现在灌子身份的,也不过一张手掌。

  王淘听完,明白了灌子的意思,领命离开。

  灌子则是仍旧站在窗前,侧影莫名像一个人,他所走的路,也大体与那个人格外相同,这个最先离开九爷的男人,反而活的最像是九爷。

第一百零八章 尘埃[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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