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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4 章 完结章[3/3页]

  气与功利心。

  初看时不觉得惊艳,但一眼看去就阅读完,越回味,越觉得这文章有点东西。

  科举重首场首艺,这都不是秘密,多关注点,民间百姓都能说上几句。

  可实际阅卷过程中,是会考虑综合卷面的。

  跟乡试一样,第一场取中的人,二三场答题看得过去,卷子都会呈上到主考案前。

  到主考这里,才是定生死的一环。

  除非首艺惊艳到可以忽略其他,否则这只是一块敲门砖。

  叶存山发挥很稳定,程文瑞全看完后,说:“实至名归。”

  会试考题,是在贡院里,考前一天,所有考官一起翻书出题,由主考官定夺,然后才去印卷子。

  主考官又公布得晚,不像提学使,下到各地时,还会悬牌公示。会试主考,考前七天左右,才会委任接进考场。

  都没对外宣扬,只能根据身份还有资历,一个个的去猜,然后揣摩主考喜好。

  叶存山今年都没问过一句,真是半分心眼没有。

  外头鞭炮放了一轮又一轮,本地报喜人有经验,知道一般家里备货不足,他们居然还自备鞭炮上门。

  在这些背景音里,想好好说话都难。

  程文瑞把叶存山的科举文章一并带走,说回家给他爷爷跟他爹看看,“取中后,殿试照常准备就行,不用太紧绷。这阵子有应酬推不掉,你平常心对待,其他的事,改天再面谈。”

  现在还有一件要紧大事,考中后,他们要写信回家,这都有定数,要泥金的帖子。

  外头还有人抢着要跑腿,到他们老家去报喜。

  陆瑛在外说,“你们报喜哪里有我跑得快,不是我说,现在换几家去,能挣更多。”

  云程得赏赐的这间宅子看起来不大,但陆瑛跟程文瑞的马鞍上都有标识,这代表几品官,本地人清楚。

  被他提醒,外头人才渐渐散去。

  他们走,家里的忙碌却没结束。

  报喜的信件叶存山写了两封,一封寄到府城,给好友们。一封寄回老家,给族里报喜。

  存银又是开心又是尴尬,“你上回考中举人的画,我临摹完,还没填色,大舅舅说我要再练练。”

  叶存山脸上也有笑意,“没事,攒着。”

  信件寄出后,家里没得闲。

  明明后头还有一场殿试,各类宴会应酬,就开始接憧而来。

  有部分是推辞不得的,会试也要刻《同年录》,同年见面,既要说谢师酒,又要说拜师宴。

  房师座师,又要再拜一回,还要去拜孔夫子。

  殿试就在三月十五,几天的应酬打岔,到叶存山空出来为此准备时,给他的时间却不多。

  程太师没说他来迟,官场沉浮几十年,他可太清楚这些套路了,挡不住。

  程文浩这次会试也取中了,两人一起来听课。

  讲的东西跟大多先生说的没区别,试策的目的、试策的类别、对策的注意事项,一番话听完,好似没听一样。

  程太师说:“该有的规则就那么多,你们到对策时,还能铭记于心不犯错,殿试就成了。”

  要明白对答,要文章通畅,要能清晰直观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展现政事能力,又不能夹带私货,偏执己见。

  问题就在“己见”二字上,对策就是说自己的意见,怎么又不能偏执己见?

  对此程太师给他们的答复是“客观”。

  不要困在“我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上,而是多角度去思考。

  政事能力,无非就是平衡。

  平衡各方关系,平衡多方利益。

  只从“我”的视角看,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跳出来,才是下棋人。

  因成长环境问题,叶存山擅长以小见大,程文浩擅长以大见小,往往切入点很好,渐入佳境后,又不知怎么收场。

  之前叫他们交流互补,现在没其他好说,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到殿试这天,取中的举人们换好袍服冠靴,按照名次排列,等圣上升殿赐策题,便开始考。

  考试不分号,按照名签入座。

  考期为一天,会赐宫饼,不给蜡烛。

  往年考完便可到东角门交卷离开,今天的交卷又跟以往不同。

  过去时,会看见排了一长溜的队,所有交卷的人都在这里等着。

  再往前,才知道是天子在抽签。

  抽的策题,卷面是统一试策,抽签则是不同题目,抽到哪个算哪个。

  这一举动在前期没有任何表表露,许多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私下与同窗好友能长篇大论的指点江山,到天子这里,三五百字的对策都结结巴巴。

  后来又来人引他们去房中坐等,卷子照收,但要点名才能走。

  叶存山没争交卷先后,是中期交卷,一番等待后,听见他的名字,跟着引路太监,去面见天子,拿签筒抽了一道策题。

  统一答卷的策题问经史、时务,还有眼下的重大问题,这是纸上谈兵的重灾区。

  抽签的策题又到了民生细微处,要看他们实际的办事能力。

  叶存山抽到的策题是教育相关,讲的不是科举教育,而是“技术”教育。

  三问不一起出,而是边论边问,与天子对话。

  叶存山在云程给他画过皇帝画像后,往后对策作文章,心里会假想皇上就坐上首听着,此时没露怯。

  而技术上的教育,对他而言,是有便利的,因为云程开过培训班。

  很多想法都落在实处,他那时没帮上多少大忙,但总体流程,他非常清楚。

  更别提云程大方,什么都愿意教出去。

  单族里,都拿了几样好处。

  这些教学都是他看得见推进与效果的东西,讲起来很是流畅。

  他最后坦白说了,所以圣上让他再抽一道策题。

  叶存山老实抽了,拿到的又是百姓吃住相关的问题。

  叶存山是山村出来的,吃住都曾是问题,他还不是空读书的类型,会自己想法子搞钱,也会干活办事,处处利落。

  开口前,他想到程太师最后的提点,又稍作沉默,将对策做了调整。

  短处与长处都同样明显,他就一起论,论如何找到官与民的平衡点。

  官有多方考量,民就看着自家米缸。要解决问题,不是假大空的说道理,而是要把事情办到实处。

  能以静河村村民前后精神面貌的对比,来凸显百姓的核心需求。

  他们吃饱穿暖,就不会盯着别家的菜篮子,多余精力又可化作生产力。

  再扩大到蔚县这个地界,以蜂窝煤还有藕粉为例。

  这两样是利用本地就有的产物,有人愿意教、愿意分享,没人垄断经营,县老爷会维护秩序,各处都欣欣向荣。

  没有因为做的人多了,就全部滞销卖不出去,是真正的努力就有收获。

  吃饱穿暖,才会思考到住,不然都能将就。

  这策题叶存山觉着自己也有优势在,因已经开口说过一次,再提显得他自傲自负,而寒门学子,本身就这点优势最为突出,对策完后,他便安静等发落。

  等来的是一个与当前殿试策问无关的问题,“你这肤色,是天生的,还是晒的?”

  叶存山有句话真没说错,山里汉子个个都是他这样。

  打小下地干活满村野,有几个白皮?

  晒成这样,又显得他干活多。

  往前追溯,他几年没下地干活,太阳都少晒,所以答话依然是老实巴交的。

  说从前晒多了,后来读几年书也没白回来。

  这问题答完,他就能走。

  出去时,天色已经入夜。

  宫门外不让闲杂人等逗留,前面考完的人出去,简要说了今天有加试,晚出来都是正常的,也抵不住考生家人的担心。

  夜里有宵禁,普通百姓不好出去。

  不能太突出显眼,程家派了马车在附近等,没上前去询问搭话。

  叶存山这次比程文浩早出来,到了正街,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是大舅舅来接,忙迎了过去。

  另一马车上,二舅舅也在。

  前头的考生都支支吾吾,不说加试了什么,自家人能说说讲讲,听说加试还是策问,还细致到了某个点,二舅舅听着眼前就一黑。

  程文浩跟程文瑞在家里受到的教育别无二致,但性格原因,一个天生慈悲,会去关心弱者,有怜悯之心,幼时随母施粥,都能问为什么不教他们煮粥的问题,要从根源解决,要他们吃饱后有力气去做别的,不要消磨意志,而不是每天只有一碗粥的盼头,日渐颓丧。

  而程文浩不知民间疾苦,看见的是难民太多,要多派人手。赈灾是一方面,镇压又是另一方面,是“加码”式解决问题。

  他从马车里下来,额上冷汗直冒,“大哥,文浩他……”

  程砺锋扫他一眼,“慌什么?这题又不计分。”

  不计分,可天子心里有杆秤!

  程砺锋叫人送叶存山回去,他带二弟上车聊,“当年南下时,文瑞邀文浩同去,你怎么说的?”

  说文浩还小,家里书都读不完,哪里就到了走万里路的时候,才不去吃那个苦头。

  那年,文瑞文杰还有陆瑛都相继南下,出发时,为自家私事,回来时,都有各自的成长。

  程砺锋是不主张把人架到高位读书的,读个皮子,不知里子。

  再说,“他哪里就完了?”

  程文浩有基础,家里仔细着教,他自己也好学,这题就算答得不尽人意,至多排名差点。

  科举出来,有得是培养历练的机会。

  另一头,叶存山到家。

  云程跟存银都在门前张望,看见马车朝这里驶来,还往外踏出两步。

  大舅舅叫人来传口信,说今日有加试,叫他们早点歇息,程家会有马车接人。

  他们哪里睡得着?等叶存山下了马车,见他精神很好,双眸明亮,没有遭打击磋磨的样子,才都松了口气。

  晚饭就圆圆吃了,云程跟存银都吃不下,迎他进屋后,又是端热水洗脸擦手,又是换下袍子穿常服,坐到桌边时,饭菜都已经重新热过。

  叶存山说今天一切顺利,“答题都很顺溜。”

  还给云程敬酒,“有道题,得你提点了。”

  这就要详细说说,大家都爱听。

  平枝姑姑他们都没早睡,这会儿都站堂屋里,眼巴巴望着他。

  一听他说答题顺溜,都眼睛发亮。

  详细说,就跟先生讲学似的。

  试策题目,他的答题思路。

  后来大家交卷的排队,又到殿内歇息等待,还有陡然面圣的惊讶。

  今晚还配有好酒,是押宝赢来的,叶存山讲述时,时不时喝两口。

  饭吃完,事儿也讲完了。

  叶存山到这里,身上的担子才卸下。

  因喝多,这一觉睡得比会试后还沉,早上都没睁眼,睡到快中午时,闻着饭香才起来。

  殿试三月十五考,十八贴榜。

  十六睡了懒觉,下午去国子监领进士服。

  十七时,杜知春跟谢晏清来家里拜访,一同来的还有数个同年,聊最后抽签的试策与策文,直聊到傍晚时分,众人才散了。

  晚上都睡不着。

  云程跟存银是兴奋的,叶存山则是紧张的。

  前面的考试,他对名次没那么强的好胜心,唯独殿试,他想入一甲。

  这是早前就定下的目标,他以后想入内阁。

  科举路上,他所有的名利心全在这里了。

  有心思,他不说,怕换来的只有失望。

  “既然都不睡,那我把信件拿来拆了吧。”

  信件是时空信件,前几天才从程家取回。

  木匣子上的锁已经有了锈迹,拿钥匙打开,里头的信件也都泛黄。

  早两年来写的信件,含有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那时叶存山的《艳.遇记》正在写,云程畅想会畅销南北,如今早已超额完成目标,是艳.情话本里独一份的畅销。

  后头写他会考上举人,考上状元,眼下只看见了一样,另一样要等明天看结果。

  那时还说云程手下能人辈出,他能当甩手掌柜,不需要他盯着教,也能产出很多优秀话本。如今来看,虽京都话本铺子在筹备阶段,云程会迎来新的忙碌期,但府城事业,已经完成预期。

  存银的裁缝铺子已经送出,当年没考虑到的诸多细节,在抵达京都后都一一克服。

  赶上了会试考期,京都外地学子云集,靠着三重保暖又平价的棉衣打出了名声。把计划的“开铺子”扩写,交上了一份完美答卷。

  家里最小的圆圆,在两年前,还是被拘在家里养着的小黑妞。

  云程会为她耳朵肤色频繁落泪忧心,摔打圆圆性格时,圆圆没事就傻乐,难受的都是家里大人。

  那时云程对她肤色已经不敢有所奢求,只希望她能照着叶存山的教育方向走,能长成一个活泼开朗,能说爱笑的小宝贝。

  现在已经是了。

  往后一个愿景,就看得人十分脸红。

  云程想藏着,还是被存银看见了。

  几年没打,他又开始嘿嘿嘿怪笑。

  看哥嫂都盯着他看,他比谁都跑得快。

  “我去睡觉了!”

  最后那个预想是,也许到京都时,他们也有二宝了。

  信件看完,就不硬熬夜,实在睡不着,也去炕上躺着闭目养神。

  叶存山问他要不要努力试试,被云程在腰上连掐好几下,“你赶紧睡觉,别到了殿上打瞌睡。”

  叶存山说:“那就明天再努力。”

  天亮后,叶存山洗漱完毕,换上进士服,等云程给他束发,吃过早饭又重新刷牙才上马车,往宫里去。

  云程目送他离开,叫上存银,跟着后头出门,去了医馆。

  这天,万人空巷,都挤往长安门等着观榜,一路走来空空荡荡。

  他俩到医馆,无需排队,坐下后,大夫把脉一摸,就眉开眼笑:“恭喜恭喜,你有喜了!”

  另一边,文武百官都在。

  皇上升殿后,序班举榜案赞礼,举人四拜。

  执事官举金榜放定,赞礼和举人都跪下听宣读制文。

  传胪官唱:“第一甲第一名叶存山。”

  ——全文完。

第 224 章 完结章[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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