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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3/3页]

  ,彻底将他想要的结果推到了极致。

  只是午夜梦回,他可曾有片刻时光,想到河畔送别他的姑娘。

  六

  木雨耕重新对方负冷漠起来,她冒着大雨甩开方负向余言别馆冲过去,做好的发卷被大雨冲刷,贴在肩膀上,裙裾满是泥泞。自从被余言带离过往生活,她已许久没有这样狼狈。她想要知道,余言把自己留在身边,究竟是出于对过往旧事的些许愧悔,还是与前世一样,只把她当作一个替代品。

  木雨耕是余言别馆的熟客,门童和仆妇平日将她视作半个主人。然而那天他们第一次将她拦在了门外,脸上挂着尴尬,轻轻搓着手:“木小姐,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车灯突然刺破雨夜,她瑟缩在一旁,看余言的车缓缓开来,车窗里副驾驶坐着的女孩和她有相似的面容。女孩面无表情地偏头对着窗子,别馆玄关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木雨耕望着那张脸瑟瑟发抖。

  蜀国的帝妃,望帝的妻子。

  她没有想到,余言竟然真的将她找回来了。

  车窗里,谢小卷开口:“余先生,这里不是迎宾馆吧?”oo-┈→ωωW.bKXS.иΣㄒ༊

  余言没有应答,他握着方向盘,望着谢小卷的侧脸出了神,那目光是木雨耕从来没有见过的眷恋与柔情。他说:“上去坐坐吧,等雨停了再走。”

  谢小卷偏过头,轻轻叹了口气:“你答应给我时间的。”

  余言其实不算个有耐心的男人,他不缺女人,亦很少惯纵他人的小脾气。但谢小卷的一个眼神就让他轻而易举软化过来,他打过方向盘,车轮在雨地里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疾驰而去。

  木雨耕等了很久才再次等到余言回来,门童打着伞奔到车前为他打开车门。他满怀心事走下来,甚至没注意到边上站着的木雨耕。

  “你回来了?”她在夜风中站了许久,说话的时候还在发着抖,“我等了你很长时间。”

  见她这样狼狈,余言有些意外,他将沾了雨水的呢子衣脱下交给门童:“怎么不进去等?”

  门童怕她借题发挥,连忙抢在前头低声解释:“先生不是吩咐过,别馆今后不再招待女客,除了谢小姐。”

  木雨耕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一击,却不觉得痛,只觉得绝望。余言想起来了自己的吩咐,却没有半分想要收回这话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木雨耕:“进来吧,今天晚上先算了。”

  木雨耕跟着余言进了卧室,她想像当年初逢一样开口:“我是溯洄啊。”

  余言倚在床头疲惫地看着她:“过一阵子,我会离开凌汉,很有可能不会回来。我名下的产业,你都帮我打理着。电影慢慢地不要拍了,今后我不在凌汉,惹出是非也没有人帮你解决。”他顿了顿继续说,“那小子回凌汉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若是当真喜欢上了他,我自然有办法让他重新做回臻宝百货的东家,给你一个好归宿。”

  木雨耕将话咽了回去,她明白过来,她在余言的前世记忆里不过微若飘尘。两千年的辰光,他早已经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如今她不过是一个玩偶,一个因为长得最像他的爱人,从而被他善加保护的玩偶。

  她觉得喘不过来气,慢慢走到窗口,却在窗下看见了在暴雨中站立的方负。

  方负仰头看见了她,目光一下子变得痛苦哀绝。

  木雨耕慢慢拉上了窗帘。

  七

  方负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余言的别馆。深夜的街头被暴雨洗去了白日的喧嚣繁华,显得萧条疲惫。路口上矗立着的正是臻宝百货大厦,那上头的霓虹灯被风刮坏了一半,在雨夜中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异常丑陋。

  方负冒雨跪在大厦下,失声痛哭。

  他还过于年轻,少年父母双亡,如今他又败光了家业,甚至失去了曾经拥在怀里的女人。在二十余岁的生命里,他还没来得及靠自己得到些什么,却一直在失去。

  追债的人找到了方负,将他摁在地上,肮脏的鞋底踩着他的侧脸。方负感到火辣辣的疼,嘴里混着泥水雨水的腥气,但他的心忽然沉了下来,不再害怕也不再恐慌,咳嗽着说:“我没有钱。”

  追债的头子在旁边擦亮了火,像是见到昔日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沦落至此有些唏嘘,他命手下拿开了脚:“我知道你没钱,你是得罪了人。好好的爷们,竟栽在风月事儿上。我们这些跑活儿的人,拿人钱财,与人分忧,你可别怪我们。”

  原来他在凌汉,早已经是旁人眼里的笑话,大家俱是看得通透,只有他一个人看不明白。他痛苦地嘶喊着,竟然不能将那些声音从脑中驱逐出去。

  “你当那娘们又是什么好人了?风月场里惯用的拿乔手段。近一个远一个,好叫那有钱却花心的主,总是拈着酸惦记着。”讨债头子蹲下来拍着他的脸,“你小子也是个人物,能为个女人落到这步田地。你怕是还不知道呢,臻宝百货破产俱是余先生的手笔,那女人现在怕早已经回到了余先生的床榻上了吧。”

  方负忽然大笑起来,脸上雨水泥水横流,掩住清秀眉目,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可怖。

  方负身上分文不剩,本以为定然无幸,没想到次日天亮就被人从地窖里放出来。放债人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来木小姐还是念旧,帮你还了债务,也算是两清。”

  方负抬起头,不过一晚,整个人憔悴沧桑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嗓子里迸出沙哑的声音:“两清?你管这叫两清?”

  那人没搭话,退到一边。木雨耕从门后走进来:“若觉得还不够,你可以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甚至,臻宝百货我也可以还给你。”

  木雨耕感觉到,那少年人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再甜蜜了,而是横生了冰凉入骨的绝望苦涩。他微微闭了眼睛:“什么事?”

  木雨耕的要求很简单,她要求方负绑架她,她想要看看余言究竟对自己有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在意。

  方负应了下来,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木雨耕的任何一个要求。但他没有告诉木雨耕的是,他采买了真正的火药,密匝匝地缠在腰间。

  他并不恨木雨耕,他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面前的木雨耕也是可怜的,竟然需要用这种方法来确认爱人的心。他懂爱人的辛苦,而他爱的人也这般辛苦,也许自己能带她一起解脱。

  这才是真正的两清。

  四目相对,方负忽然从木雨耕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了然,仿佛他的所有想法,都被她洞悉。但她什么也没说。

  “剧场里太黑,他将我认成了你,就拉响了身上的炸药。”谢小卷望着木雨耕,“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雨耕,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木雨耕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浅淡笑容:“我当然不会怪他,我猜到他也许会这么做,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结局其实也很好。”她顿了顿,“比现在好,现在我又欠他了。”

  她起身欲走,却被谢小卷唤住:“溯洄,余言记得你,他多年来一直将你们的发结留在身边。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愿认出你,那件事后……他一直对你有愧。”

  八

  车厢门被轻轻敲响了,侍从站在门外一脸为难地望着豪华车座上的余言:“余先生,木小姐来了。”

  余言放下手中的书,瞳孔里藏着惊讶:“你怎么上来的?”

  木雨耕面无表情:“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你的,你走了,我怎么能一个人待在凌汉。”她顿了顿,“我见过谢小姐和她的丈夫了,你为什么要带他们去川蜀?”

  “谁告诉你那是她的丈夫!”余言咬牙切齿,“很快他就不会跟我们有任何关系了,阿潆不会再记得他!”

  “那我呢?”木雨耕望着余言,“你还会记得我吗?”

  余言忽然觉得木雨耕的眼神极为熟悉,他心头一悸,竟然不敢多看,仓皇将她拉出车厢:“下一站,你就下车,我会让人送你回凌汉。”

  木雨耕紧紧抓住余言的衣服,声音含着哭意,压得极低:“余言,我恨你,恨你为什么和我一样卑微和可怜!”

  火车开过一大片水泽,旁边是漫山遍野的新绿。却有两个人影,相扶相携地急速奔跑在原野上。还不待余言看清,侍从就已经惊慌失措地闯进来:“余先生,谢小姐他们跳车了。”

  余言脸上突地变色,眼睛中恨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是你放的他们?”

  木雨耕不发一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惨白,只有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流。余言忽然觉得那只手腕倏地没了力气,他甩开木雨耕怒吼:“停车!”

第十五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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