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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终章2[3/3页]
笑,她说的确有道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群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之所以能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有某种“缘分”罢了。
但缘分是什么?如果能抓得住摸得着,具体点形容,那应该是,将两个人系在一起的纽带。
来玉门关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如今既已然从玉门关出来,没了共同的纽带,分别是自自然然的事,哪儿还能再奢求能长长久久地见到这个人。
等等……
长长久久?
叶行猛然看过去。
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过是相处了几日,不过是单方面地赴了场“死”,怎么就。他捂住心口,跳动着的心发烫。这种感觉……
是心动吧?
“还饿吗?”雾里问。
饿?
在碎石下,啃咬手臂的画面涌现上脑海,叶行脸都红了。那种窘迫,那种狰狞,真真是他这辈子最失态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倒不怎么饿。”
这是实话,她不提,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不知道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昏迷后——”
“该休息了,睡吧。”
睡?
就时间来说,眼下绝对不是睡觉的时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叶行摸了摸鼻子,选择了沉默。
睡,睡吧。
晚安。
刚在心里默念了这两个字,困意就席卷上了脑海。叶行甩了甩脑袋,企图驱散脑海中的困意,但困意却一路攻城略地,直到将他尽数吞噬。
*
在叶行倒下时,一只胳膊将人撑住,老黑头把叶行缓缓放倒,叹道:“真的就这么把人放回去吗?”
雾里:“被日月门的盯上了,计划不能被打乱。”oo-┈→ωωW.bKXS.иΣㄒ༊
老黑头跨步坐到对面,心事重重地问:“到底是什么计划……”
雾里摇了摇头,背转过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越是这个时候,老黑头心里就越跟猫抓似的。这次没见她之前,就知道她和那个叫王总的走的近,见了之后,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她在筹划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反正肯定和“王总”脱不开干系。
算了。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浪也浪不动了,有些东西,不知道永远比知道了好,他还想再多活两天。
*
一觉醒来,四周是茫然的白。叶行惊觉自己竟躺在病床上。他猛地坐起来,头疼欲裂。整个身体像被推土机碾过一般,每一处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来的人跛脚、光头、肩膀一高一低,洗的发白的蓝衬衫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身体像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破败木偶,但又很有精神。
视线短兵相接,叶行敲了敲脑袋,皱着眉头:“我又干什么了?”
“我”意有所指,大脑一片空白,对于过往的记忆模糊至极,对于这样的感觉,叶行并不陌生——被另一人格占据身体后,记忆往往会有所缺失。
老铁头道:“没干什么,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一、一个多月?!”叶行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心尖都跟着颤了一颤。一个多月,马上就要考试了,题都还没复习,这怎么考试?
随即,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他咬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踉踉跄跄往外走。
没走两步,胳膊就被老铁头攥住了:“你刚醒,还是别到处走动了,需要静养。”
“静养?你开玩笑?叔,我都要考试了,这种时候,还有工夫静养?我都要吐血了。我试卷呢?我的数学习题您帮我带了没?我做几道题冷静冷静!”
“唉。”
老铁头叹了一声,拎起塑料袋,哈气凝结成的露珠滚在袋壁上,形成了薄薄一层雾气。雾气中藏着几个白玉一般圆滚滚的团子。“吃吧。吃饱了…吃饱了……”
叶行吞了下口水,随即变了脸色:“你又拿死人的东西给我吃,吃饱了上路?”
嘴上这么说,手臂先一步越过嘴巴接下了塑料袋,随着袋子“哗啦啦”一阵晃动,团子若隐若现。叶行抓了一颗,烫的直缩手指头。
忽然间,一道电流在脑海中窜过,叶行激灵了下,又把团子放了回去。
“怎么了?”老铁头问。
叶行神情寥落:“没什么。”
这团子,是人头七那天,祭奠已逝去的人做的。寓意“功德圆满”,投胎上路也不至太饥饿。
不知为什么,心里堵得慌。
头七头七,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也在某个时刻,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但是,真的有生离死别吗?即便有,和谁呢?
头疼。他皱皱眉头,蹲在地上,心里像塞了几千斤注水的棉花。
“铁叔,我想吃泡面。”
“泡面?”老铁头,“大晚上的,真要吃泡面?”
“好。”
老铁头把团子放到桌上,转身就要出去。叶行站起来,越过老铁头,笑着说:“我都多大了,哪儿能什么事儿都让您跑腿儿?我自己去买。”
“这不行——”
“我想出去走走。”
*
出门,笑意敛去。叶行抬头看向前方。病房的走廊长的看不见尽头,他拐弯进电梯,往玻璃外面看,无数高楼坐落在青山里,灯火浮动,像无数盏错落在星河低垂下的天灯。
再回来,已是深夜。他拎着塑料袋,不急不缓地走在路边,穿过一个又一个行人。
心是什么感觉?
心像空了一块。
像久旱逢甘霖,甘霖又被风吹日晒去时,那种层层叠叠,怎么扒都扒不尽的绝望。那是一道裂缝,里面住着深渊。凝视深渊时,便更觉自身思维的渺小。
他总觉得,这次的失忆和往常都不一样,记忆仿佛不是对方的,而就是原原本本属于他,但却被深渊生生扯走了似的。
但也许,只是车祸太严重,身体恢复程度慢,从而产生的错觉呢?
穿过广场,叶行坐到躺椅上,耳边是各种大杂烩融聚在一起的声音,所有声音排山倒海二来,一股脑往脑袋里舂,却舂不散心头那一丝寥落。
有什么东西,在心头隐姓埋了名。
这是一颗种子,未至发芽时,你永远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
躺椅后是片绿竹林,林下有石阶,一路蜿蜒向山上。山腰中间,一道横向的栅栏将竹林与木林拦开,向上是山林,向下是竹林。
竹林间,有两人并肩而立。一人身形高大,戴着鸭舌帽,一人黑帽兜头,连帽衫外,长发垂至腕间。竹林摇曳,长发在脸上追逐着,又往脑后逐去。
鸭舌帽看着叶行,努了努嘴:“给他几年时间,有些事,到时候,恐怕不好办了。”
雾里:“上一茬的人都蔫儿了,这一茬的又青黄不接,日月门的盯着,现在办事,不太好。况且,他才十八。等了那么久,再等几年,也不是等不起。”
王总将双手枕在脑后:“牵扯到日月门,他的日子,恐怕安生不了。得想办法,把日月门的注意力放到别处去。”
“这个好办。”雾里手心敲手背,“学林坼。”
王总迟疑:“金蝉脱壳?”他摇摇头,苦笑,“那你可要死一次了。”
“死不可怕,睡几年而已。哦,对咯,抽空得把我的记忆也抹掉。”
“……”
他们在布一个局,说是布局,实则是在某个局上所设的破阵之法。几十年前,有个叫宴青的女人死了,她死之前,将女娲石破成几块,用作封印一种叫“万年历”的大妖。但实则明为压制“万年历”,暗里却是为复活自己做准备。
为了不让她复活,需要破阵,破阵的方法是入阵——在对方尚未察觉之时,入她的局,然后逐一击破,并在最关键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为了不让“宴青”察觉,抹除记忆是最好的方式。
王总:“委屈你了。”
雾里:“肚子饿了。”
“那走,请你吃东西。”
王总往下走了几步,回头看雾里,她就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王总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他都失忆了,即便是面对面,不会认出你。”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过去啊……”
*
出来只穿了件病号服,薄薄一层,倒有些冷。周围又吵,简直催着人往楼上赶。叶行拉了拉胸前的纽扣,就要站起来,“吧嗒”一声,盘踞在腿间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
一只酒瓶绊在袋口,另一只酒瓶和它碰了个杯,擦肩滚向远处。
叶行匆忙捡起塑料袋,刚要去捡那只酒瓶,就有人抢先了一步。抓酒瓶的手有些好看。他抬头望过去,与对面的女子四目相对。
那一刻,心脏嘭嘭直跳。
叶行呼吸慢了半拍。
“你的酒瓶。”
她将酒瓶递过来,指尖擦过手心,宛如盛夏傍晚树下老奶奶就着黄昏贩卖的一碗冰,冰入肠肺,千百种滋味挽着风扑面擦过。
叶行猛地扭头,想要抓住这缕风时,人已经不见了。
带着不知名的心情,他揪着一颗心,兜兜转转,将附近找了个遍,然而,什么都没找到。
心上却不再是空落落的。
因为还正萦绕着那句:
“你的酒瓶”。
第 134 章 终章2[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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