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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恶之海（上）[3/3页]

　　不够特别。布莱克一直在观察和猜测。既然到了如此地步，她和库洛洛并非是不能合作的。

　　库洛洛才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

　　第三个人凭空出现在囚室里。

　　“是坐标啊。”目睹了血迹斑斑的人在离地半米高的地方浮空出现后摔落，库洛洛淡淡地说。

　　布莱克冷笑一声：“今天还真是热闹。”她可没忘记库洛洛偷走她的能力，但眼下有比计较这个更重要的事。比如脱困，比如生存。

　　被传送进来的研究员摔得七荤八素，好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就看到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顿时又向后摔了个屁墩。

　　库洛洛和布莱克同时认出了他——“汤米？”布莱克叫出了研究员的名字，库洛洛则克制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汤米跌坐在地，鼻青脸肿，衣服被鼻血弄脏了，还有许多被溅上的血迹——那是莉迪亚当着他的面对同事用刑的痕迹。他头昏眼花，还没从之前的刺激中缓过神来，梦游似地说：“库洛洛……给叫库洛洛的人送信……”

　　“我就是库洛洛。”

　　库洛洛走过去十分“友善”地扶他了一把，蹲在旁边问：“媒介是什么？”

　　汤米反射性地低头看向自己血迹斑驳的白衣。

　　“谢谢。”库洛洛说着，毫不客气地把那件白大褂扒了下来，铺在地上展开——就像一块画布，或是信笺。

　　“你要给她写信？”布莱克目光一凝。

　　“找不到出去的法子，只好让莉迪亚来捞人了。”库洛洛抬起头，过长的额发向两侧滑落，露出那双黑而明亮的眼睛，“毕竟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布莱克冷嘲，“不是很有心情废话吗？”

　　“那会儿又没有别的办法。”库洛洛说着，摸了摸自己长出胡茬的下颌。

　　“区长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哪里！”

　　——这是如梦初醒的研究员。

　　“这种矿石的光，会让时间流速加快？”库洛洛抬头看向屋顶，那里镶嵌着一块块鹅卵石大小的淡黄色矿石，正散发出昏黄温暖的荧光。

　　正是在这种看似无害的光照下，库洛洛感觉自己的头发、指甲都在迅速生长，甚至冒出了尚不明显的胡茬。这种变化他并不陌生——加速作用于人体的时间流逝，【进与退的宝贵时间】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如果在这里待得再久一点，库洛洛想，正处于发育期的自己应该会连肌肉和骨骼的变化都能感知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猜得没错，和绝念石一样，也是十三区的赞助。”布莱克用一种隐带嘲弄的口吻解释道，“议会花大力气从外面搞来了这种能加速生命体时光的矿石，希望能用于种植和养殖……可惜他们发现被照射长大的谷粒全都变成了空壳，牲畜产下的幼崽也无法存活，终究是场徒劳。于是就给这种矿石起了个名字——‘时光的嘲笑’。是不是很讽刺？”

　　“但你们发现了其他用途？”库洛洛立刻想到了外面那些畸形的胎儿血肉，“比如虽然不能成活，但母体产下的死胎同样有着尹达斯忒的血脉，能吸附‘海神的诅咒’？但是这样算的话……”

　　“生命的发育需要摄入足够养分，因此我们只把侍女的一小时加速到一周，以便尽快筛选出受孕的母体。至于这里，”布莱克扬起瘦削的脸庞看向屋顶，“这里的矿石是浴室的十倍，换言之……”

　　“时间流速是1680倍，在这里一天相当于外面的4.6年。”库洛洛迅速心算。如此一来，假设布莱克是在他们分开后就被关进这间囚室，那么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在“时光的嘲笑”作用下相当于过了快十四年，倒是符合她陡然苍老的面容。但问题是，没有足够支撑人体消耗十四年的食水摄入，她早该化作一具枯骨了才对。所以，“单作用于生命体的话，是只能形成时间流逝的假象吧——抽取生命力催生细胞代谢，消耗的能量表现为身体的衰老甚至死亡？”

　　布莱克并没有否认，库洛洛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样可不妙啊……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曾经被布莱克用【密室游鱼】咬掉一小块腕骨的伤处已经飞速愈合，变成丑陋的疤痕。发须甚至皮肉的生长消耗都只能算是零头，身体内部的变化才是真正的噩梦。库洛洛正处于青春期的发育高峰，他能想象当自己的身高每抽长一厘米，身体都会随之枯槁一分：首先肌肉融化殆尽，然后骨骼在持续拉长的同时变得稀松脆弱，生长与衰老在他的体内同时发生，直到最后整个人变成一根耗尽了养分的枯树枝。

　　他能在这间囚室里坚持的时间，绝不会比布莱克更长。

　　【……情况就是这样。】

　　库洛洛沾着研究员的鼻血，在铺开的白布上写下自己当前的处境，包括他对囚室的猜想和“光阴的嘲笑”对他的影响。

　　“他你用完了吧？”等他写完最后一笔，低头端详全文，布莱克伸出枯瘦如鸡爪的修长五指，一把揪住研究员汤米的头发，把他拽到身前，低头凑到脖颈处，狠狠一口咬下去。

　　库洛洛叠好白布，回头看过去，就见女区长伏在那人身侧，正大口吞咽着汩汩流出的鲜血，看过来的蓝瞳中倒映着猩红的血光。

　　十分钟后，莉迪亚用言灵拿到了写满血字的白大褂。

　　库洛洛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仿佛看到了他伏在地上，下笔如飞地写道：

　　【莉迪亚，靠你救命了！】

　　莉迪亚攥紧白布，霍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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